第一幕 家
也许人都该有家的,应该有家。我跪在哥哥的排位前,如果哥哥没有娶那个女人,如果我没有当差,如果西门庆了解今天的后果,一切会不会不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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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一切都晚了,我的家没了,哥哥的身躯已是一团灰烬,那副深埋厚葬的棺材里只有仵作留下自证清白的骨头。这条命是哥哥给的,这个家是哥哥维系的,他走了,我失去了一切,那她们又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上呢?
那一天我斩落了三颗人头,我的刀很快,西门庆的刀很慢。
第二幕 命定之地
施恩和张都监是同一种人,而我也没变,自始至终是一个打手,一条给食便去咬人的狗。飞云浦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,风吹过我的鬓发,冷的让人发抖。
斜起的嘴角,嘲讽愚蠢的自己,一条狗,一个打手,也开始渴望温柔,希冀一个家?
月亮笑声清冷,远山,雾霭,枯松,怪柏,清风,秋水,包括我手中的刀,都狂笑我的无知,笑我竟能,如此轻易地取信于人,笑真的有人认为梦寐以求和唾手可得之间隔的是一层薄薄的窗纱。我紧紧地握住刀,怒意跟随快活林的大火冲向天际。
去往张督监府邸的路上,我提着一坛快活林里拿来的好酒,猛灌进嘴里时,只闻到人血的腥,只品到命运的苦。
进入那深宅大院后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,只记得刀很顺手很锋利,人头一个个掉落,在地上滚来滚去,像是祭拜明月的供果。
但有两件事,我记得很分明,我曾住的那房屋,空无一物,如果我不回来,那武松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呢?
第二件事是,“杀人者打虎武松”用的是我曾喜欢过的人的鲜血写成的。
第三幕 栖身之所
聚义厅和忠义堂是一个地方,对我而言根本没有区别,打手还是打手,一条丧家犬,把一群丧家犬住的地方当成是窝,想想都很讽刺。更讽刺的是一群手上鲜血足以染红杏黄旗的人,竟然真的替天行道。而我,我只是想有一个栖身之地而已。
数年光阴,人们一个个死去,一次次别离,一声声哥哥,一段段叹息。更令我愤恨的是,我还没死,天上的星辰不曾坠落,地上的人却已入土为安。这一片小小的扁舟,最终也随世事浮沉了罢。
第四幕 归宿
出家为僧之时,师傅说我杀星降世,近我者皆死于异。于是我便远离人世,只有江南水塘边斑斑点点的浮萍与我相伴。
每日看浮萍,出塘入溪,漂江汇海,生死有命,世事无常,竟与人如此相似。
后来开悟,才懂得非是浮萍似人,是人人身若浮萍,终生漂泊,难得归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