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入5月不久,距离端午节还有一个多月,各地青年备战龙舟赛的短视频就开始在网上热传。画面中,有的是借助滑轮吊重物、桨板绑砖块开展陆地训练,有的是鼓震如雷、细舟如箭进行水上实操。而这几天,因为有拍摄者以“广州身家千万的房东半夜还在练习赛龙舟”“赢了免房租”别样解说广州村民备战龙舟赛场景。“房东扒龙舟”的“老梗”再上热度。
的确,今年龙舟热得早、热度高。广州似乎早已进入龙舟时间。在大小河涌,龙舟夜训的场面到处可见。黄埔区下沙社区水面开阔的乌涌上,每到夜晚,白炽灯照亮水面,“一二三四”的号子声雄浑有力,桨落浪起的击水声整齐划一,黄埔街龙舟队40多米长的龙舟飞驰如箭。从4月16日到6月17日,黄埔街龙舟队计划训满60天,备战广州国际龙舟邀请赛。
此前受新冠疫情影响,该赛事已停摆3年。除了广州国际龙舟邀请赛,今年广州各级龙舟赛事很多。5月以来,在增城区的东江、雅瑶河,在天河区的猎德涌,每天都有龙舟队训练备战。的确如网民所言,在广州,很多备战龙舟赛的队员身份是“房东”,不少坐拥多套房产,“身家千万”。这个解读角度,恰恰道破了龙舟赛的本来:它不是“高端”运动会,而是代代传承的乡土民俗,是村民自发的传统赛事。最精壮的小伙子以村落、街道为单位组队,奋楫中流、团结协作、竞渡争先,恰恰与身价和奖金无关,小伙子们在乎的是村落、街道或者宗族的集体荣誉。过去困难时候,龙舟赛也是全村青年一起拼命一起赢;如今生活好了,身价高了,年轻人还是会放下各自手头工作,集结在一起训练比赛,团结一起奋楫前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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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舟赛是我们最古老的民俗活动之一,尽管它的起源有多种说法,但不管是图腾祭祀、祈福避灾还是纪念屈原,展现的都是不屈、团结、争先的民族基因,体现的是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精神。鼓声一响、龙舟一动,舟上岸上、赛者观者,瞬间形成无形又巨大的凝聚力。唐代魏征记述龙舟竞渡:“其迅楫齐驱,梢歌乱响,喧振水陆,观者如云,诸郡率然。”宋代陆游诗云“斗舸红旗满急湍”,描写的就是汨罗江畔端午节举行的隆重而热闹的龙舟赛盛况。
古代流传至今的画作,也有不少描绘龙舟竞渡的场景,如元代吴廷晖的《龙舟夺标图》、王振鹏的《龙舟竞渡图》,清代《雍正十二月行乐图·五月竞舟》。
此情此景,千年不变,证明我们的民族文化基因代代传承,说明今天的青年和祖先相隔千年却始终保持对话。
也正因为此,虽然龙舟竞渡最初起源于吴越,但已经成为民族符号和情感纽带,在中华大地甚至海外华人聚集的地方流行。今天中国各地的龙舟赛,包括龙舟的大小、形制、赛制也各有不同。在广东肇庆被称为“龙舟之乡”的金利镇,全镇100多个自然村有79个龙舟分会,53人的传统龙舟数量达到300多条。这里的龙舟赛基本以村为单位进行比赛,比赛时比过春节还要热闹。每逢赛事,一些在海外发展的年轻人也会专程回来参加训练和比赛。还说广州,大赛并不只是本地人的比拼,也邀请到很多外地的队伍,很多社团、公司甚至游客参与。而在海南万宁,端午节处于休渔期,年轻渔民也会变身龙舟运动员,备战6月份的万宁龙舟赛。在南方的水乡村落,一条条龙舟把年轻人紧密地凝聚在一起。
而在中原乃至北方,随着传统文化复兴,龙舟赛事也越来越流行,并且因为政府出面组织和深度参与,融入了不少的文旅推广和商业策划,形式更加多样。从5月18日开始,松花江上龙舟集体下水,各龙舟队运动员登舟开始实操训练,备战哈尔滨市第27届端午节龙舟比赛。上一届冠军是哈尔滨电机厂代表队,今年还有不少新的代表队参与。河南省今年“卷”得更早,早在“五一”节,河南省第十届中华轩辕龙舟大赛已经在漯河的沙澧河举办,这场赛事共有88支队伍1900多名青年参赛。赛事当天,沙澧河交汇处两河四岸人山人海,鼓声如雷,口号震天。
广州市的黄埔街龙舟队,23岁的张艺瀚已经参加过3次龙舟赛。过去一个月,除了遇上特殊天气外,他每晚都会来到乌涌的龙舟训练地点准时“打卡”,卖力训练。张艺瀚从小在父亲的影响下接触龙舟。他说,小时候龙舟还是交通工具,各村的龙舟都可以通过水路前往其他村子。如今,随着父辈下舟老去,张艺瀚和村里的同龄人一起,从父辈手中接过舟桨,每到当年的龙舟竞渡,在摇旗呐喊中,在鼓声震天中,在奋力划桨中,他顿时感受到了千年水乡的情结,也领悟到什么是传承和成长。
龙舟需要年轻人驾驭,今天,90后、00后已经成为龙舟竞渡的主角。下课的大学生、下班的白领、蓝领以及新农民、新渔民,不管是房东还是房客,转身成为龙舟运动员,拧成一股绳,共夺一个奖。这是社会体育的繁荣,是传统文化的复兴,是年轻人活力的映射、团结的样子,也是祖先留给我们的永不消退的强大基因。
近年来,民间不少传统的民俗、赛事借助社交平台重回人们的视野。有传统赛马、斗牛,也有复兴的华服、汉服。年轻人追逐的时尚,无论是运动还是娱乐,内容越来越丰富,越来越有中国味儿。
今年南昌也将举办一场龙舟赛。赛前,当地还在筹备一场少儿旱地龙舟赛,既没有水,也没有桨,就是孩子们在陆地上骑着充气龙舟赛跑比赛。虽然游戏简单,但龙舟元素一样不少,孩子们也需默契配合,奋力争先。看,龙舟竞渡,10后已然上场!